第99章 愚蠢的巫术（第1页）
“这是莎士比。”光明之王对刚进来的罗晓飞和天意太子介绍那位黑衣人，仿佛他们一直就在那儿似的，而黑衣人才是新来的，“他认为，太阳是脾气乖戾的大神，他醒着的时候喜怒无常，是乱纪元；睡着时呼吸均匀，是恒纪元。
莎士比建议竖起了外面的那些大摆，日夜不停地摆动，声称这对太阳神有强烈的催眠作用，能使其陷入漫长的昏睡。但直到现在，我们看到太阳神仍醒着，最多只是不时打打盹儿。”
光明之王挥了一下手，有人端来一个陶罐，放到莎士比面前的小石台上——天意太子后来知道，那是一罐调味料。
莎士比长叹一声，端起陶罐喝下去，那咕咚咕咚的声音仿佛黑暗深处有一颗硕大的心脏在跳动。喝了一半后，他将剩下的调味料倒在身上，然后扔下陶罐，走向大殿角落的一口架在火上的青铜大鼎，爬上鼎沿；他跳进大鼎，激起了一大团蒸气。
“天意太子坐下，一会儿就开宴。”光明之王指指那口大鼎说。
“愚蠢的巫术。”罗晓飞朝大鼎偏了下头，轻蔑地说。
“你对太阳悟出了什么？”光明之王问，火光在他的双眸中跳动。
“太阳不是大神，太阳是阳，黑夜是阴，世界是在阴阳平衡中运转的，这不在我们的控制之中，但可以预测。”
罗晓飞说着，抽出青铜剑，在火炬照到的地板上画出了一对大大的阴阳鱼，然后以令人目眩的度在周围画出了六十四卦，看上去如同火光中时隐时现的大年轮，“光明之王，这就是宇宙的密码，借助它，我将为您的王朝献上一部精确的万年历。”
“天意太子啊，我现在急需知道的，是下一个长恒纪元什么时候到来。”
“我将立刻为您占卜。”罗晓飞说着，走到阴阳鱼中央盘腿坐下，抬头望着大殿的顶部，目光仿佛穿透了厚厚的金字塔看到了星空，他的双手手指同时在进行着复杂的运动，组合成一部高运转的计算器。寂静中，只有大鼎中的汤出咕嘟咕嘟的声响，仿佛煮在汤中的巫师在梦呓。
罗晓飞从阴阳图中站起来，头仍仰着，说：“下面将是一段为期四十一天的乱纪元，然后将出现为期五天的恒纪元，接下来是为期二十三天的乱纪元和为期十八天的恒纪元，然后是为期八天的乱纪元，当这段乱纪元结束后，光明之王，您所期待的长恒纪元就到来了，这个恒纪元将持续三年零九个月，其间气候温暖，是一个黄金纪元。”
“我们先需要证实一下你前面的预测。”光明之王不动声色地说。
天意太子听到上方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大殿顶上的一块石板滑开，露出一处正方形的洞口，天意太子调整方向，看到这个方洞通到金字塔的外面，在这个方洞的尽头，天意太子看到了几颗闪烁的星星。
时间加快了，由两名士兵看守的罗晓飞带来的沙漏几秒钟就翻动一次，标志着八小时的流逝。
上方的窗口无规律地闪烁起来，不时有一束乱纪元的阳光射进大殿，有时很微弱，如月光一般；有时则十分强烈，投在地上的方形光斑白炽明亮，使所有的火炬黯然失色。
天意太子数着沙漏翻动的次数，当翻到一百二十次左右时，阳光投进窗口的间隔变得规则了，预测中的第一个恒纪元到来。
沙漏再翻动十五下后，窗口的闪烁又紊乱起来，乱纪元又开始了。然后又是恒纪元，然后又是乱纪元，它们的开始和持续时间虽然有些小误差，但与罗晓飞的预测已是相当的吻合了。
当最后一段为期八天的乱纪元结束后，他预言的长恒纪元开始了。天意太子数着沙漏的翻动，二十天过去了，射进大殿的日光仍遵循着精确的节奏。这时，游戏时间的流逝被调整到正常。
光明之王向罗晓飞点点头：“天意太子啊，我将为你树起一座丰碑，比这座宫殿还要高大。”
罗晓飞深鞠一躬：“我的光明之王，让您的王朝苏醒吧，繁荣吧！”
光明之王在石台上站起身，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世界，他用一种很奇怪的歌唱般的音调喊道：“浸泡——”
听到这号令，大殿内的人都跑向洞门。在罗晓飞的示意下，天意太子跟着他沿着长长的隧道向金字塔外走去。走出洞门，天意太子看到时值正午，太阳在当空静静地照耀着大地，微风吹过，他似乎嗅到了春天的气息。
罗晓飞和天意太子一同来到了距金字塔不远的一处湖畔，湖面上的冰已融化了，阳光在微波间跳动。
先出来的一队士兵高呼着：“浸泡！浸泡！”都奔向湖边一处形似谷仓的高大石砌建筑。在来的路上，天意太子不时在远处看到过这种建筑，罗晓飞告诉他那是“干仓”，是存贮脱水人的大型仓库。
士兵们打开干仓的石门，从中搬出一卷卷落满灰尘的皮卷，他们每人都抱着、夹着好几个皮卷，走向湖边，将那些皮卷扔进湖中。那些皮卷一遇到水，立刻舒展开来，一时间，湖面上漂浮着一片似乎是剪出来的薄薄的人形。
每一张“人片”都在迅吸水膨胀，渐渐地，湖面上的“人片”都变成了圆润的肉体，这些肉体很快具有了生命的迹象，一个个挣扎着从齐腰深的湖水中站立起来。
他们睁大如梦初醒的眼睛看着这风和日丽的世界。“浸泡！”一个人高呼起来，立刻引来了一片欢呼声：“浸泡！浸泡！！”……这些人从湖中跑上岸，赤身裸体地奔向干仓，将更多的皮卷投入湖中，浸泡复活的人一群群从湖中跑出来。这一幕也生在更远处的湖泊和池塘中，整个世界在复活。
“噢，天啊！我的指头——”
天意太子顺着声音看去，见一个刚浸泡复活的人站在湖中，举着一只手哭喊道，那手缺了中指，血从手上断指处滴到湖中。其他复活者纷纷拥过他的身边，兴高采烈地奔向湖岸，没有人注意他。
“行了，你就知足吧！”一个经过的复活者说，“有人整条胳膊腿都没了，有人脑袋被咬了个洞，如果再不浸泡，我们怕是都要被乱纪元的老鼠啃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