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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衡大笑,一边笑一边止不住地抽冷气:“我把整张桌子都掀了。”
宁桐青走上前按住他的手:“行了。我们都睡床,一人一半。”
“我有点后悔了。要不然你还是走吧,这样太像情侣了,不好。”简衡忽然改变了主意。
宁桐青捡起滑落在地的开衫,为简衡披上:“没什么不好。”
简衡看着他,耸耸肩,小声叹气:“好吧。”
自从和程柏正式分手之后,宁桐青印象里就再没有单纯和人同床共枕的回忆了。所以一开始的气氛说得上变扭——两个人分别洗好了澡、换好了睡衣、各自盖一床被子、客客气气道了晚安,然后便关了台灯,相安无事地准备睡觉。
结果宁桐青好久了都没睡着。他听简衡的呼吸浅而均匀,怕吵醒他,不敢翻身,数数字一直到了五位数,眼睛都发酸了,还是没有培养出睡意。他只好认命地继续往下数,数着数着,就听见身边的简衡翻了个身,问他:“我好像白天睡多了,现在睡不着,能开灯读一会儿书吗?”
宁桐青立刻说:“当然。”
“会打搅你吗?”
“没关系,我不怕灯。”
简衡翻身起来,又一次开了灯,从书架上找到一本书。
伴随着沙沙的翻页声,本来怎么也睡不着的宁桐青也渐渐生出睡意,他侧过身,向着有光的那一边睡去了。
自那一夜起,宁桐青和简衡的关系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先是宁桐青陪简衡给后者的狗下了葬,然后两个人再约着过夜,就不再去酒店开房、而是选择在彼此的住处了。
除了过夜,他们也会一起去吃饭、泡酒吧、甚至去看电影,彼此生活的交集越来越多,对于过去越来越少提及。有的时候宁桐青也觉得这样下去简直是像在同居了,但他们之间的亲吻越来越少,连在床上也不例外,细细一想,另一种意义上的室友罢了。
生活上趋于稳定的同时,工作反而有了波澜。新馆长在春节假期后上任,之前的工作部署几乎全部推翻,全馆上下的人事也有了大的更替:几个老主任基本调离原岗,转去行政部门,除了陶瓷研究室由副主任直升,其他研究室的主任全部是调入;几个已经开始筹办、甚至筹办了一半的特展无限期推后,策展部开始筹划全新的展览,首当其冲的,是要开设一个以城市当代历史为主题的常设展厅;另一项涉及到馆内每个研究人员的变动则是新馆长沿袭了省博的改革,要求每个研究人员轮流在展厅内当值,并且定期担任义务讲解,慢慢裁汰专业讲解员,这就意味着原先相对自由和宽裕的研究时间被大量的定额工作量占据,可是科研的要求并没有相应减少。
在这样的大变动之下,孙和平在退休前督促年轻人做的几件事就显出了意义。宁桐青他们研究室的所有青年研究人员几乎或是申请到了课题、或是申请到了培训项目,宁桐青和另一个同事更是两者兼得,都成了本次改革大潮中少数暂未受到影响的人。
宁桐青开始了两地奔波的生活——在未来的三个月里,每一个月他要抽出两周去t市上课,剩下的两周则用来做研究和处理研究室内属于他的那一部分行政工作。一忙起来时间过得就快,日子也越过越马虎,以前约好了和展遥每周通一次电话,到了第二个月就没法维持了,只能保证每个月在一起吃一顿饭,听一听展遥学习的进展。
好在展遥一向是让人放心的。
好几次在开车前往t市的路上,宁桐青这么想过。
直到有一天,也是在开车从t市返回的路上,他接到展遥班主任的电话。
“展遥把同学给打了。非常严重。”
尽管有了诸多心理准备,亲眼看见被打那一方后,宁桐青才不得不承认,确实是“非常严重”。
难以想象是一个人动的手。而动手的这一个还是展遥。
挨打那边的学生家长早就到了,是母亲,哭得披头散发,一见到宁桐青立刻劈头盖脸地指着他鼻子吼:“你们家长是怎么教育孩子的?这是把人往死里打啊!还有不到两个月高考了,打坏了耽误了我孩子的前程你们家赔得起吗!可怜天下父母心哇,你看看你们家孩子把我儿子打成什么样子了?”
宁桐青没吭声,几步外那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有点眼熟,他正想透过鼻青脸肿再认一认,谭老师已经把双方家长拉开了:“展遥家长,你出来一下。展遥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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