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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凝望着镜中的自己,端庄地道:“然。”
。
我默念风骨二字,挺腰直背,很是端庄地进了大厅里。我来得有些迟,我进去时,大厅中已是来齐了人。虽说是洗尘宴,但来的人并不多,仅有爹娘兄长我,以及沈珩五人。
爹娘在主位上,兄长在左下侧,沈珩在右下侧,我的位置在兄长身边。
我先是向爹娘行了礼,之后方是轻抬步子,唔,风姿绰约地往我的位置走去。待我坐下时,兄长悄悄地对我道:“阿妹,你扭着腰了么?”
我斜瞪兄长一眼,“这叫风姿绰约,懂不?”
梨心和桃枝默默的叹息声传进我的耳里,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意。
还是兄长最得我心,知我不能得罪,使劲地夸我,“阿妹的风姿无需打扮便已是入木三分,阿妹的容貌便如天上朗朗明月普照大地,阿妹的……”
我又瞪兄长一眼,“说多了听起来就假了。”
兄长叹息,“这年头当兄长也不容易呀,当风姿绰约的阿宛的兄长尤其不容易呀……”
兄长这话逗笑了我,我轻笑出声,目光不经意地便扫到了坐在对面的沈珩身上,似乎打从我一进来开始,他的目光就不曾离开过我。如今我目光一扫,便与他的碰撞在一块,他的眼睛里漫上了温润的笑意。
阿爹在讲着客套的开场白,我没细听,全神贯注地与沈珩相望,眼睛眨也不眨的,心想,本郡主跟人斗互望,可是从未输过的,别以为会个奇门遁甲术或是什么巫蛊之术就能斗得过本郡主。
我看呀看呀看。
沈珩亦是不曾退缩。
看来此回是遇上高手了,这十六年来,敢与本郡主对望这么久的人,五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曾记得有一回兄长带我偷溜出王府,去一品楼里吃一品烤鸡,隔壁桌坐了位锦袍男子,生得倒是唇红齿白的,看起来像是富贵人家的公子,不过眼神却颇是轻佻。打从我坐下来开始,便一直看着我,我亦是一直看着他,烤鸡来了,眼睛也没扫,伸手一摸,直接抓着鸡腿,边啃边看着他。那顿烤鸡吃了约摸有两刻钟,最后那男子战败,灰溜溜地离开了。
沈珩眼里的笑意愈浓厚,我不知他在笑什么,只好睁大眼睛继续看他。
桃枝蓦地拉了拉我的衣袖,我边看着沈珩边道:“作甚?”
桃枝声音颤颤地道:“王爷在叫郡主。”
我一愣,目光就从沈珩身上转移到了阿爹身上,阿爹面色不豫,沉声道:“阿宛。”我下意识地从食案前站了起来,“阿宛在。”
兄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阿娘出来打圆场,柔声道:“阿宛,还不去给你师父倒杯茶?”说罢,阿娘又笑容可掬地对沈珩道:“小女顽劣,以后还需神医多费心了。”
沈珩也起身,对爹娘拱手道:“神医二字,沈某委实不敢当,王爷王妃还是直唤我名讳吧。郡主年方二八,正是天真无邪之龄,能收郡主为徒,是沈某之幸。”
阿爹又给我使了眼神,我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捧了杯茶,踏着极其缓慢的步子踱到沈珩身前,手一伸,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眼睛,“师父喝茶。”
沈珩的眼眶瞬间就泛红了,接过我手中的茶杯时,手是抖着的。
我万分讶异,师父喝茶四字,顺着念倒着念,也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四字,怎地沈珩一听竟有如此大的反应?我思索了下,莫不是本郡主乃是香饽饽,沈珩如今得我为徒,一下子就高兴过头了?
沈珩喝光了我给他倒的茶,放下茶杯时,他的掌心里多了根桃木簪,他俯□子,亲自将桃木簪插在了我的髻上,他凝望片刻,目光里有些动容,他微笑着道:“阿宛,这是为师给你的见面礼。”
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摸髻上的桃木簪,还未碰到,阿爹已是话了,“阿宛,还不谢过师父?”
我唯好缩回手,对着沈珩行了个师徒礼,“谢过师父。”
沈珩的目光变得柔和。
我回到兄长身边时,兄长对我道:“阿宛,你这师父待你挺不错的,你头顶的那根桃木簪颇具年代,估摸着是棵百年桃木,有辟邪安神之效。”
我对簪饰品一类并不在意,对拜师也不在乎,若说让我惦记在心头的也只有迟迟未出现的易风,“阿兄,易风何时出来助兴?”
兄长瞅了我一眼,眼神颇是怪异,“嘿,阿宛,你该不会是对易风上心了吧?”我还未答话,兄长又自个儿摇了摇头,理所当然地道:“想来也不可能。”
“你在嘀嘀咕咕些什么?”
兄长笑道:“快了,等待会的歌舞一完,就轮到易风了。我可是专门为你请来的。”
阿爹此时又唤我了,“阿宛,跟你师父坐在一块,好好地培养师徒之情。”
我应了声“哦”,便挪了位置。在沈珩身边坐下时,我眨了眨眼睛,很乖地喊了声“师父”。沈珩的目光愈柔和,也回了我一声“阿宛”。
不知为何的,我蓦然想起前些时候从坊间里偷偷买回来的话本,话本里有一段便是说小姐与公子相见时,小姐羞答答地喊一声“公子”,公子亦是深情款款地回一声“小姐”。
我摸着下巴,总觉得话本的场景似乎跟现在有些相像。只不过师徒之情跟话本里所写的男女之情一样么?唔,都有情之一字,估摸着也差不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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