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个便车（第2页）

元翎的眉头拧起一瞬，后又散开，他语气不变，“他们三个一起打架，且都没受什么伤，这种情况只要他们互不追究，连官府都无权过问。我是出了钱，但在我出钱之前，店家已经决定不追究。”

“我知道你看不惯这种人，可要惩处旁人总得有迹可依，总不能因他说出自己的想法，就要把人抓起来吧。”

“我什么时候说要把人抓起来了？”姜思亦愈发不满。

这情况不对啊，怎么说着说着快要吵起来了。展昭和叶唯对视一眼后，决定开口劝劝。

“其实那人也不是毫无惩罚。”展昭回想起众人对那书生的指指点点，道：“旁

观的人都对他颇有微词。”

叶唯接着他的话道：“对，我看经过今晚这一遭，那人很难在此地立足了。”

他们说的也是实话，那书生今日的话传出去，在众人眼里他就是心胸狭窄、自私自利的小人，怕是再无人愿与他相交。

姜思亦看向叶唯，“我不是说非要把那人怎么样，我在意的是元翎的看法。”说着她又将视线转向元翎，“若他认为那人不对，自然听不得那人说的话。便是无罪可论，也会因为不能教训他一顿而憋闷，而不是站在那人的立场上替他找理由，试图让我们认为他会有这般想法实属平常！”

元翎道：“事实就是如此。”

姜思亦：“可这样不对。”

“我知道不对，但情绪不会因为对就不存在。将军说教你时，只要说得对，你就能高兴吗？”

展昭和叶唯试图调和的话全无作用，两人依旧争论不休。姜思然好像对这样的场景见怪不怪，只有展昭和叶唯颇为尴尬。

叶唯朝姜思然使了个眼色，想让她劝劝。

姜思然看懂了，但她不打算劝。叔叔说过，姐姐和元大哥出身不同，经历迥异，对事情的看法也是天差地别，就该多吵一吵，好互相监督学习。

她回了叶唯一个安心的眼神，继续思考元翎方才问的问题。

叶唯：“……”

“就算我一开始不高兴，想通叔叔是对的后我就会虚心接受，还会感谢他的教导。”姜思亦不甘示

弱。

“也就是说你不是直接接受，你有情绪转变的过程。那书生可能也处于最初的情绪中，说不定日后国学院开办起来，他见无数平民子弟能读书知礼，见未来我大宁人才济济，共创盛世，便能明白自己今日的自私短视！”

“若他不能明白呢？”

“那他困住的是自己。”元翎提起展昭和叶唯：“便如二位大人所言，他已经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你为何非要揪住不放？”

冷不丁被点到的两人感觉并不太妙，叶唯往另一边挪了挪，想要离“战局”远些。

展昭心领神会，几乎和她同时往另一边挪去。最后就是展昭和叶唯两人几乎挨着，而展昭和元翎之间空的还能再坐下一个人。

“你要替他们赔钱的时候我不曾阻拦，你让那个他们三人自行离去的时候我也毫无异议，我不是揪着他不放，我是揪着你不放！”

“为何？”元翎问。

“你是不是觉得他纵使心术不正，最多也是心里不平，嘴上再说些酸话，一来没触犯律法，二来很多人都会有这样的小心思，反正也不会影响国学院的开办，实在没必要计较。”

元翎理所当然道：“对。”

“你是刑部郎中，自然依着律法办事，这我懂。但有时候不是没触犯律法，就对旁人没有伤害。”姜思亦神情肃穆，“今日那人不能影响朝局，是因为他只是个连功名都没有的书生，但他要是高中做官了

呢？或者日后朝中有大臣和他一样，找出诸多借口反对有利江山社稷的主张呢？”

“‘他’可能同样只是有很多人都有的私欲，也谈不上违背律法，你会不会如今天对那书生一般，放任自流？”

“不会。”元翎斩钉截铁道：“我今日会放任自流，正是看他只是个普通书生。”

“将来真有朝中大臣为一己私欲阻碍朝政推展，我会据理力争，就算拼上头顶乌纱，与其争个头破血流，也绝不退让半步！”

元翎话音一落，马车内便安静下来，姜思亦静静看着他。

展昭和叶唯对视片刻，眼中都有震惊。

元翎这番剖白，也算感人肺腑了，不知姜思亦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又过了一会，姜思亦笑了起来。“说得好，你能如此，我再没什么好说的了。”

一场争吵，就这么猝不及防的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