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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政拿起搪瓷杯，把晾了一会儿的水喝完。关灯睡觉，屋里并不十分暗，能看见路灯。周焱迷迷糊糊睡着，又热醒了，翻身好几回，到后来还是受不了，轻手轻脚打开了电扇。&ldo;咯吱咯吱&rdo;响了一整晚，清早醒来，周焱身上还是黏糊糊的难受。天蒙蒙亮，才五点多。周焱顺着甲板走向船头，到了驾驶舱门口，里面的人说：&ldo;醒了？&rdo;&ldo;嗯……开了多久了？&rdo;&ldo;两三个小时。&rdo;驾驶舱里太闷，李政打着赤膊，说：&ldo;倒杯水过来。&rdo;周焱倒了杯水，端进去说：&ldo;还烫。&rdo;李政眼神示意了下，&ldo;放那儿。&rdo;周焱放到一边，看向船头，问：&ldo;船上的货呢？&rdo;&ldo;让人帮忙运走了。&rdo;周焱刮了刮仪表台，没说话。李政说：&ldo;出去给我导一下。&rdo;&ldo;导什么？&rdo;李政点了点下巴：&ldo;现在船身高，万一有小船过来，可能看不见，前面要有什么障碍，都导一下。&rdo;说着，拿了面比巴掌大一点的五星小红旗给她，&ldo;去。&rdo;周焱拿着小红旗走到船头站定，看了看茫茫江水，回头望向驾驶舱，隔着玻璃，对上他的视线。周焱回头，严正以待。早晨江上凉慡，周焱吹了十几分钟的风，终于看见了远处一艘小小的手摇船，她连忙转身面对驾驶舱，挥舞着小红旗，边挥边喊：&ldo;有船过来了！有船过来了！&rdo;把着方向盘的李政盯了她一眼。等手摇船过去，李政又开了一会儿，靠江边停了停，出了驾驶舱，走到船头。周焱捏晃着小红旗问：&ldo;怎么停了？&rdo;&ldo;左右会不会晃？&rdo;李政按住她的肩，让她背过去，握起她捏着小红旗的手，说：&ldo;左边来船了，你往右挥。&rdo;带着她往右边挥了一下。&ldo;右边来船了，你往左挥。&rdo;带着她又往左边挥了一下。周焱问：&ldo;正对着来船了呢？&rdo;&ldo;……边跳边喊。&rdo;周焱：&ldo;……&rdo;李政笑了下：&ldo;会了？&rdo;&ldo;嗯。&rdo;等了会儿，还没放开她，光裸的胸膛跟她虚贴着，周焱动了动手指头。半晌，李政说：&ldo;去煮点面。&rdo;船上没有半点蔬菜，只剩米面和腊ròu火腿，周焱随便煮了点儿，李政吃完，套上件t恤，休息了十几分钟，又去了驾驶舱。日头越来越高，河上的船舶也越来越多，时不时就能听见&ldo;呜‐‐&rdo;一声的船笛，两岸开阔，望不到边际。江水漫漫，行船日复一日，撑船打鱼磨豆腐，撑得久了，人就像这闷热的天气一样。李政看见那人走到了船头，穿着收腰的灰色t恤，扎着松松垮垮的一束长发，手拿一面五星红旗，面朝大江，往右一挥。李政方向盘朝右一把，一艘小船从左侧驶来。碧水蓝天，如画一般。那人转身，仰头朝他望来，江风迎迎，烈日灼灼，闷热的夏天，她像一颗投入死水中的小石子，慢慢激起掩藏在水底的躁动。傍晚靠了一处岸，堤坝高立，靠着江水的地方居然有一洼小田。李政直接跳到了田上，拔出一颗青菜。周焱立在甲板上问：&ldo;这地怎么长水里？&rdo;&ldo;河里的淤泥积成的，附近的那些老头老太就自己垦出了田，种上这些菜。&rdo;&ldo;那一涨水这田不就没了？&rdo;&ldo;也够他们吃一年半载了。&rdo;李政看了她一眼，走向船，说，&ldo;下来？&rdo;周焱点点头，扶着梯子下来，踩在踏板上过河，上了淤泥田。李政问：&ldo;下过田么？&rdo;&ldo;没，你呢？&rdo;&ldo;小时候下过。&rdo;&ldo;小时候？多大？&rdo;李政说：&ldo;大概八岁以前。&rdo;周焱挖出了一颗青菜，两只手也全是泥巴，熟能生巧，接下来就快多了。&ldo;这算偷么？&rdo;周焱问。&ldo;算。&rdo;周焱的动作停了下，接着继续挖。拔完了青菜，李政踩着田边，就着江水洗去手上的泥。周焱学着他的样子洗了洗，回到船上，炒了一盘菜，味道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