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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明煜满眼是泪，与他对视。

  看着天子眼中的水色，燕云戈心尖猛地一颤。

  “我不是要你原谅我，”6明煜对他说，“我只是知道错了。”

  燕云戈咬牙，“陛下这么说，我却是不懂了。”

  话音刚落，6明煜眼中又落下泪来。

  他说：“云郎，我不知还能活多久。”

  燕云戈错愕。

  他其实并非没有意识到这点。无论是不该在这个时间出现的炭盆，还是皇帝明显消瘦很多的身体，再有，从春猎结束时就一直影影绰绰的传闻。这一切都在宣告，6明煜的身体是真的出了问题。

  郭信甚至在燕云戈耳边提过很多次，说皇帝一定是心虚。再过些时日，没准不必燕家做什么，他就能把自己吓死。原话是：“我虽不爱读书，可年少时与你们一同去学堂，到底灌了一些耳音。史上这种事多了，没准咱们陛下也能成为其一。”

  但是、但是——

  6明煜的情况会糟糕到这样的地步吗？

  燕云戈皱眉。恢复记忆之后，他第一次仔细去看天子。

  6明煜留意到他视线的变化，却未在意，而是抓紧时间，继续对燕云戈说：“我原先想过过继宁王。但宁王是那样的状况，的确只能循安王之例。再有，你们多半也不愿意让宁王唤我‘父亲’。这么说来，太子还要从安王膝下来选。可安王长子如今不过一岁出头，真要那孩子上位，安王以后多半容不下你家，我又如何放心？”

  燕云戈还在看他。

  6明煜：“或许从远支来选？这倒是个法子。”说到这里，又数起诸王膝下子嗣状况。

  燕云戈没再去听。他扣住6明煜手腕，手指正好落在脉上。

  从前行军，军医不是时时都能跟上。那种环境下，人人都是半个大夫，所有人都懂几分脉象。

  6明煜的话音终于顿下。他身体僵，难以置信地看着燕云戈。片刻后，终于确信燕云戈是在给自己搭脉。

  天子苍白的面上迅浮起一丝怪异薄红。

  “云郎，”他紧紧盯着燕云戈，问他，“你还关心我？我那么对你，你还在意我？”

  燕云戈却没在意他正说什么，心道：怎么会有这样的脉象？若是女郎，倒还好说。可放在6明煜一个郎君身上，可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换做旁人，燕云戈恐怕要怀疑对方女扮男装。可6明煜是男是女，恐怕再无比他更清楚的人。

  他陷入思索，没有留意到6明煜的靠近。

  6明煜小心地一点点挨了过去。他实在太想念云郎，对方离去的每一天，天子夜间都要辗转反侧。一面是因为疼痛，另一面就是长夜漫漫，着实孤冷。

  明明过了许多年孤枕而眠的日子，可和云郎在一起的几个月又实在太好，让天子无法割舍。

  不知不觉，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越来越短。

  看着燕云戈认真思考时的面容，6明煜近乎神魂颠倒。他像是坠入一场大梦，梦中没有天子与重臣，唯有两个年轻郎君。他那样喜爱自己的情郎，想要与对方留在无边桃源，再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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