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第1页）
傅黎羽努力忽视程彦绥和丁素衣射来的犀利的扫射目光，无奈地轻唤了一声，“好吧，文若。”
顾亭舟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昨天傍晚那会我听闻你回福州的消息，本来就想来见你，跟你聊聊海州的情况和长野会议的具体事宜。
但考虑到舟车劳顿，你肯定很累，而且时间也晚了，就没上门叨扰。我现在过来，没有打搅你吧？”
窗外的点点暖阳映照在顾亭舟硬朗却面色柔和的脸颊上，他的嘴角含着温和又略带打趣的笑容，叫傅黎羽一阵恍惚。
好似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他仍是那个联合学堂备受学生爱戴和爱慕的老师，自己仍是一心向学、深受老师喜爱的好学生，顾振邺大帅还没有出事，仍然坐镇福州，自己没有登上去海州，甚至是和国的火车……
他们都像是还没有走出窝的幼鸟，没有亲历生死离别，没有见证国破人亡。
傅黎羽心中柔软了一瞬，他知道经历了父亲离世，自己艰难地收拢旧部，然后亲上战场，由一个厌恶战争和死亡的读书人，蜕变为最残忍的刽子手，一步步蚕食吞噬敌人的势力，到最后的一统南方，顾亭舟必须要够狠心够冷酷才行。
这不仅是要对别人狠，更是要对自己狠，让自己忘记安详的过去，忘记在学堂振臂高呼、挥斥方遒的日子，甚至是忘记自己的初衷和理想。
傅黎羽想到顾亭舟早在半年前便打回了
福州，其间，他是否遇见过以前的学生，是否约见了昔日的旧友，又是否拜访了曾经的恩师呢？他们对他的态度，会是诚惶诚恐，还是失望憎恶呢？
他如今做出这幅她熟悉的模样，不过是不想自己觉得两人之间的隔阂渐深罢了，是不想她也露出畏惧的、怨怼的、失望的目光吧。
傅黎羽深吸一口气，又卸下来自己太过严肃、端庄的举止仪态，她用与往常一般无二的欢快脚步踏进屋内，然后带着略微抱怨和撒娇的语气：“我还没吃早饭呢，你现在来了，叫我怎么好意思抛下你一个人去吃早饭。”
与程彦绥和丁素衣惊恐的眼神不同，顾亭舟听到傅黎羽的话语，眼中果然迸射出雀跃的光彩，他连忙说：“没事，我等你，你先吃早饭。”
一直被震在一旁的程彦绥终于及时回神，虽说顾亭舟态度一直很友善，与自家女儿也似乎有啥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但他好歹是掌管整个华国南方的军统，听他的话此行是专门为湘儿而来，怎么好意思叫他这样干坐着等湘儿去吃饭。
程彦绥连声阻止：“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湘儿，你岂能这样怠慢客人？
我和你娘今天想着你一路奔波辛苦了，便让你多休息会，早饭我们已经吃过了。等会儿我叫绾儿送点点心进来，顾大帅专程过来，哪能叫他等着。”
“训斥”完傅黎羽，程彦绥又一脸和
善地看向顾亭舟：“顾大帅，既然您和小女有要事相商，那我和细君就先出去了，你们慢慢聊。中午寒舍略备薄酒，还请大帅赏光。”
“伯父，我与阿宁也是好友，您就跟我的长辈那般叫我亭舟就好。”顾亭舟也连忙谦逊地表态。
“这怎么能行？”程彦绥连连推辞，然后借口要去准备午膳，便拉着丁素衣出去了。
不过程彦绥也不是完全没心眼，谁知道那顾亭舟打什么主意呢。程彦绥到厨房叫住绾儿，低声吩咐她：“你等会儿送完糕点，就退到门外，但不要走远了，就在门口注意着里面的情况，要是一有什么不对劲，或是有人想把门关上，你就马上大声呼叫，听到了没？”
绾儿眼睛咕噜噜一转，机灵地说：“保证完成任务先生！绝不叫别人动小姐一根汗毛。”
“好，去吧。”
嘱咐完绾儿，程彦绥仍不太放心，这顾亭舟人高马大，又是打仗的，他要是想干点什么，湘儿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啊，这不怪他多想，实在是顾亭舟对湘儿的态度，委实让人生疑。
就说自顾亭舟威风凛凛地入驻福州后，到他面前自荐枕席的女子那可是数不胜数，要知道这还是大多女子都脸皮薄，最多暗送秋波、眉目传情，不敢太过放肆的结果。
但无论向顾亭舟示好的女子怎样环肥燕瘦，是姿态妩媚的佳人，还是腹有诗书的才女，他都一概视而不见。
程
彦绥还曾敬佩顾亭舟这沉稳的性子，谁知他见了湘儿，虽不像一般男子那样喜形于色，但也是表情生动了许多，似乎连心情都愉快了几分的模样。再说湘儿那色艺双绝的容貌，也少有男子见了不心动的。
见程彦绥疑神疑鬼的样子，丁素衣默默无语，她一把扯住第三次装作不经意路过大厅门口的程彦绥，温柔地劝说：“就算你不熟悉顾大帅的性子，还能不了解湘儿的性子吗？
她既然愿意告诉顾大帅自己的小名，说明在她心中，顾大帅是值得信赖和结交的好友。你别去门口晃悠了，顾大帅那么聪明一人，哪能看不懂你的心思，要是真惹怒他就不好了。
要是实在不放心，你就去旁边站着，保管绾儿一开口，你就能第一时间赶过去，行了吧？”
程彦绥讷讷无言地停下蠢蠢欲动的脚步，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大厅内，傅黎羽见程彦绥终于不再走来走去了，才无奈地松了口气，她不好意思地向顾亭舟表示歉意：“文若，真是不好意思，要不我去把门关上吧。”
顾亭舟却是毫不介意地一笑：“又要关门？我怕这门刚关上，我就被程伯父打出去了。”
傅黎羽略显窘态地抽抽嘴角，果然外表风光霁月的顾亭舟，实则也是一个爱调侃人的性子。
“好了，文若，其实我这次回福州，是带着重任回来的。”傅黎羽神色一整，严肃地看向顾亭舟。
而
顾亭舟也收起了之前的玩笑，“是和长野会议有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