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3页）

江于青初来学堂，浑身紧绷，简直不知如何自处，所幸张夫子及时拿着戒尺敲了敲桌子提醒了那一双双看向江于青的眼睛，江于青才松了一口气。

桌上的书是6家二老给江于青备的，他盯着书册看了许久，又擦了擦手心里冒出的汗，才小心翼翼地翻开了第一页。

6云亭已经有功名在身，自是和江于青不在一处，书院中的同窗都知道他跌入水中九死一生，见他如今好好的，都围了上来。

当中有个叫赵子逸的，家中也是江洲富户，赵子逸的母亲和6夫人是手帕交，和6云亭关系最近。他凑近了，上下打量着6云停，道：“没事儿了吧？”

6云停说：“没事儿。”

“你这一病可将我娘都吓着了，吃了几日的素给你抄佛经，”赵子逸说，“怎么不在家中多养几日，急着来这儿做什么？”

6云停道：“云姨费心了。”

“在家中躺得乏，”6云停低声说，“我让你办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赵子逸压低声音道：“有眉目了。”

6云停冷笑一声，他在病中就着贴身近侍拿着他的亲笔信走了一趟赵府，请赵子逸查画舫行至湖心突然破损一事。二人正欲交谈几句，夫子却已经走了进来，室内一静，6云停示意赵子逸回头再谈，赵子逸点了点头，就坐在了他的身旁。

6云停多病，6家二老也不求他当真去考个状元，他性子懒散，书院的先生碍于他的身份和身体，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6云停心不在焉地看着夫子抖动的胡须，冷不丁地想起江于青，今日江于青是同他一道来的，管家亲自陪着。二人坐在马车里时，江于青脊背挺得直直的，掌心却不住地摩挲自己的膝盖，紧张得不行的模样。

6云停瞧得嗤笑了一声，靠在车厢壁上，吩咐道：“到了书院，不准对人说你我有婚书。”

江于青愣了下，听出了6云停话中的嫌弃之意，抿抿嘴唇，道：“嗯。”

“少爷放心，我不会和别人说的。”

6云停淡淡道：“那纸婚书本也是做不得数的，不过是为了安我爹娘的心。”

江于青小声道：“我明白。”

他活像个受气包，6云停目光落在江于青清瘦的脸上，忍不住想，平岚书院里不乏纨绔子弟，书院里无聊，他们就寻一些贫寒出身的士子的晦气，就江于青这个性子，也不知道会被人欺负成什么样。

说不得过几日，就要泪眼汪汪了。

6云停想着江于青红着眼睛落泪的模样，心里生出几分恶劣的快意。

6云停散了学，有意无意地往蒙童班走过，赵子逸诧异道：“咱们不是去吃饭吗？怎么走这儿？”

二人都有下人来为他们送饭，可今日6云停才回来，赵子逸便邀他一道出去吃，6云停略一思索，就应了。

6云停口中道：“没什么。”

一抬眼，就透过窗，看到了江于青。

学堂里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江于青低着头，手中握着一支笔，生涩地运着腕子，也不知在写些什么。他练得专注，瘦瘦小小的一个人，穿着的是6家绣娘亲手缝制的锦衣，束着，看着和书院中旁的书生一般，丝毫看不出半个月之前，他正满身狼狈地赤着脚踩在泥泞的地里。

6家的下人来送饭了，送饭的人叫元宝，十五六岁，是管家的小儿子。

赵子逸无意间瞥见那下人饭盒上的6家标识，看了眼那下人，他常来6家，自然是见过元宝的，愣了愣，道：“那是谁？怎么元宝去给他送饭了？”

6云停回过神，生硬道：“我娘带回来的……”

依着6云停的心思，直接就说是6家的下人，可哪个下人能来书院里读书，还有人亲自送膳食。

赵子逸不明所以，元宝却看见了二人，圆圆的脸上露出个笑：“是大少爷，和赵少爷。”

江于青循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就瞧见了6云停皱着眉，不悦的神情。

赵子逸没进去，一只手搭在窗上，扬了扬下巴，道：“元宝，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你们少爷在这儿呢。”

元宝眨了眨眼睛，笑容有些憨傻，“回赵少爷的话，没走错，这是我们江少爷。”